作曲系

Composition

作曲系

吴式锴

信息来源:作曲系 发布日期:2024-07-28 11:04:56 更新日期:2024-07-28 11:14:35


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教授、原和声教研室主任,著名音乐教育家、和声理论家吴式锴先生,因病于2023年5月1日23点54分在北京辞世,享年91岁。

  吴式锴先生长期担任作曲系和声教研室主任,对和声的学科建设、教学改革、青年教师培养做出了重大的贡献。在六十多年的从教生涯中,吴先生专心教学、潜心研究,为中国的和声学理论研究贡献了一生才智,为培养学生倾注了全部心血。吴先生为人光明磊落、谦虚谨慎、淡泊名利、与人为善,治学严谨、专业求精,他的为人师表与敬业精神为后辈树立了榜样。

吴式锴教授音乐艺术生平

  吴式锴教授1932年出生于北平(现北京市)一个家境良好的进步民主人士家庭。其父亲吴家象,曾任爱国将领张学良将军的秘书长。1936年中国处于抗日救亡的危机时刻,吴家象在张学良、杨虎城将军发动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以及中国共产党(以周恩来为代表)促成西安事变和平解决等重大历史事件中做出过贡献;因而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曾被委任为政务院(现国务院)参事、全国政协委员以及辽宁省民政厅厅长等职。

  良好的家境与家教环境养成了吴式锴先生正直、善良的品格与爱心。他自少年时代起就有条件接触到了唱片、风琴、书谱等音乐启蒙,并深深迷上了古典音乐。他尤其爱听唱片,古典音乐的艺术性、人文性、严谨性所营造的美妙音响,深深沁入吴先生的心扉,使其从小就从感性上体验与感知了音乐以及和声的艺术魅力,以至于萌动了学习音乐的愿望。

  1951年吴式锴先生如愿以偿考上了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开始了系统的作曲专业学习进程。在读期间,吴式锴先生如饥似渴地汲取作为一个作曲家所必备的各科知识与技术,勤奋的学习使其专业水平迅速提高,其中和声学依然是他最为喜爱的科目。1956年吴先生从作曲系毕业,鉴于其优秀的学习成绩、出众的音乐素质以及和声学科上的发展潜质,被留在作曲系当了一名和声专业教师。

  1955年,就在吴式锴先生升入作曲系五年级之时,一位年轻秀丽、有着一副天生好嗓子的马来西亚归国华侨姑娘,进入了音乐学院声乐系,这就是后来成为吴式锴先生夫人的我国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叶佩英教授。当时他们同为在校生,同为校合唱团的成员以及俄语班的同学。在学习与排练的交往中,共同的人生志向、艺术追求、生活情趣,以及倾慕对方的人品与情操,使他们从相识到相恋,直至1960年叶佩英毕业后终成姻缘、结为伉俪,成为一对令人羡慕的相亲相爱、相扶相助,无论人生旅途如何风雨飘零都牵手共度一生的艺术伴侣。叶佩英教授后来一曲《我爱你,中国》声情并茂、感人肺腑,传遍大江南北而成为声乐之经典,同样饱含了他们夫妻的共同艺术追求。

  吴式锴教授把毕生精力都贡献给了和声教学以及学术研究工作。

  他的和声教学理念是,培养与提高学生的和声艺术素质。他把通常和声教科书的内容(如和声的调式基础、和弦结构、调性功能、连接技术、一般的运用规律等)仅作为学生学习和声的基础部分,而把培养学生的和声感悟、提高学生写作中对和声风格的把握以及对和弦与声部的艺术处理、引导学生对和声风格与发展的历史继承性的认知等,作为更深层次的教学内容,贯穿于教学始终。因而可以把吴先生一生的和声学术研究归并为两条线索,一是对于和声教学本体的研究,二是对和声历史发展演变的研究,这两条线索相辅相成地成为他全部和声学术活动的主线。

  关于对和声教学本体的研究,体现在吴先生如下的论文与论著中:

  ——发表于1959年《中央音乐学院院刊》,并经修改后在《音乐研究》1960年第1期上再次发表的《中国民族调式和声问题初步探讨》;

  ——1979年发表于全国“和声学学术报告会”的论文《有关和声习作中的若干特殊问题》(同时发表的论文还有《和声发展的历史继承性》,见后述);

  ——1984年出版的教材专著《和声学教程——理论与应用(上、下)》(包括2000年出版的辅助教材《和声分析351例》);

  ——1987年发表于全国“高等音乐院校和声学学术报告会”的论文《和声的风格性与传统和声教学》(后发表于《中央音乐学院学报》1987年第2、3期);

  ——2005年发表于全国“和声理论与教学研讨会”的论文《和声——源于音乐、用于音乐——教学实践点滴》(后发表于《中央音乐学院学报》2006年第1、2期);

  ——2010年发表于“全国和声复调教学研讨会”的论文《有关和声专业课教学根基的思考》。

  在以上论著与论文中,体现出吴先生如下的基本观点:

  在和声教学总体上,他提出:“和声不是凭空杜撰的理论,而是音乐创作的历史总结。学习和声是以表达音乐为最终目的。”

  “学习和声主要不是从教科书上学,而是从音乐作品中学。”

  “和声教学的首要着眼点应是培养学生对多声音乐的审美能力,绝不是单纯技术名目的告知。由此使我们从教学实践中深切地领悟到:学习和声要听觉领先,音乐领先。”

  关于和声教学的“风格性”,他提出:“和声学的生命来自音乐,也将永远活在艺术作品中。因此,要求学生把一切技术手法置于某种风格条件下去认识,是客观的和自然的要求。”

  “如果离开风格性的观点来观察传统和声学,把传统和声学的内容仅视为由一定数量的和声材料——即和弦类别所组成的书本章节,那么,它们只能局限在所讲述到的范围之内,它的任何一种外在形式都与现代音乐没有丝毫关联。反之,如果把一切和声手段都视为活的音乐风格的体现,那么,传统和声学的内容就成为和声风格演变史的长大链条中的一个环节,并且每一种风格所表现的艺术形态都出自一个共同的祖源。即使现代子孙和它们久远的先辈在面容上已失去一切共同之处,但它们的进化却受着同一血缘关系的支配。”

  对于学生的和声习作,他提出:“为了使学生学会写作好的和声进行,就必然要遵循许多规则。虽然创作实践并不总受这些规则具体做法的限制,然而为了达到创作的自由,在学习和声学过程的习作里,这些规则却不能任意违犯,因为它们体现了创作实践中自由写作的最核心的基本规律性。这些规则不能只在理论上懂得,而要从感性上达到熟练的掌握,这样方能在创作实践中奏效。”

  “和声配置失败的主要根源,在于对旋律自身存在(或暗示)的和声内涵缺乏应有的感悟。如果一个旋律在眼前不能激发对和声的正确想象,这有如写文章时只考虑有无错别字和避免语法谬误,而缺乏语言寓意的表达。”

  “必须经常敦促学生首先要从感性上大量熟悉优秀文献的和声语言,体验它们的风格特点和表现方式,以达到最后能从感性和理性两个方面真正通晓旋律与和声内在联系。”

  在这些教学思想的指导下,吴先生的和声教学:

  既注重和声技术理论的系统传授,又注重和声在音乐创作中的生动应用,以及对学生和声听觉感悟的启发与培养;

  既注重西方大小调体系与自然调式体系两种不同的和声教学根基,又注重中国作曲家创作中和声应用的规律与方法;

  既注重和声个别技术的规范与要求,又注重技术形成发展的历史继承性,以及教学中某些内容的风格可塑性;

  既注重和声习题中声部写作的严格训练,又注重从艺术效果出发,而不只是对规则的刻板遵守。

  总之,注重“和声源于音乐,用于音乐”“根本的目的都是表现音乐”。

  关于对和声艺术史发展演变的研究,体现在吴先生如下的论文与论著中:

  ——1979年发表于全国“和声学学术报告会”的论文《和声发展的历史继承性》(后发表于《中央音乐学院学报》1980年第1期,1981年第1、2期)

  ——1984年出版的教材专著《和声学教程——理论与应用(上、下)》中的第二十二章以及部分章节后的补述;

  ——发表于《中央音乐学院学报》1997年第1、2、3、4期的论文《和声艺术发展史:多声史前——十九世纪》;

  ——2004年出版的学术专著《和声艺术发展史》;

  在以上论著与论文中,吴先生集中提出了如下的基本观点:

  研究和声艺术发展史的目的是,“为了使学生能从世界艺术宝库漫长的资料积累中,通过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消化过程,充分汲取滋养,把某些优秀的和声语汇、和声手段变成自己的艺术财富。”再者,“不只是使学生知道各个时期出现的某些和声现象,更为重要的,则是对每种和声手法发展的脉络、线索、过渡关系,即它的雏形、成熟,以致继续被突破的历史进程,作较深入的了解。也就是说,应使学生能够真正了解和声发展的历史继承规律,以便作为一把钥匙,用它去独立研究、开拓更新阶段和声手段的宝库。”

  由此,他首先对和声功能体系作了精辟的概括,“大小调体系的和声属于力度性的强功能和声,它的主要表现是:在自然音范围内突出正三和弦与主要七和弦(即D7SⅡ7以及DⅦ7);采用各种力度性的强进行;强调基本功能关系,排斥交替功能关系。在半音和声中,则表现为许多由基本功能关系构成的副调,这些副调起着扩大主调构思范围的作用。

  其后,从“调思维的发展可以认为是和声发展中最突出、最根本的表现形式”出发,提出了和声思维与技法是沿着两条基本轨迹发展演变的重要论断——“力度性强功能和声的形成和发展”,以及“色彩性弱功能和声的形成和发展”。并首次提出了在力度性强功能和声中,典型的和弦进行关系形成了规格化的和声“语词”,“这类和声‘语词’形成的调性‘碎片’,会使音乐的调性趋于分裂、解体。”“在色彩性的弱功能中,通过调式交替和弦以及调系外和弦的应用,同样可以导致调性的局部瓦解,但它不具有由离调促成调性瓦解时和声‘语词’所表现出的严谨功能逻辑,而是纯粹的色彩性对置关系。”这个论断与论证过程使我们信服,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印象主义与表现主义正是由此合乎逻辑演化的结果。

  在以上基础上,吴先生更深入地指出,“在和声的发展中,和声技术的各个方面(如纵向和声结构、声部线条进行、和弦外音、意外进行等手法的应用),都是相互关联的”;“和声技术的发展演变,都是在原来的基础上逐步前进的。一个新的和声手法的出现,往往经过一个雏形阶段、成熟阶段和逐渐被更新的手法所取代的阶段。从这里可以明显地看出和声发展的历史继承性。”

  2004年吴先生的大作《和声艺术发展史》问世,这是吴先生对和声风格与技法发展历史研究数十年的集大成之作。凝聚了他一生的学术研究心血与心得。全书以上述基本观点为线索,从多声史前到十九世纪末,以极为丰富多样的作品范例,生动地剖析与阐述了和声语言的形成、发展与历史继承关系。阅读这部学术巨作,我们宛如进入一个有航灯引导的和声艺术海洋之中,随着航程的前行——和声历史画卷的延展,和声艺术之美、音乐之美尽入眼帘,美不胜收,回味无穷。这是我国迄今为止唯一一部论述和声发展史的著作,其视角、切入点、方法、观点、文风均个性鲜明,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吴先生说“我所写的观察与研究的结果都是基于聆听音乐中所得来的切实感受。如果通过此书能够促使大家和我一同共享音乐,去领略这多声艺术的无穷魅力,这将是我最大的欲望和欣慰了。”

  吴式锴先生长期担任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和声教研室主任,对和声的学科建设、教学改革、青年教师培养作出了重大的贡献。在六十多年的从教生涯中,吴先生专心教学、潜心研究,为中国的和声学理论研究贡献了一生才智,为培养学生倾注了全部心血。吴先生为人光明磊落、谦虚谨慎、淡泊名利、与人为善,治学严谨、专业求精,他的为人师表与敬业精神为后辈树立了榜样。

  吴式锴老师安息吧!我们永远怀念您!

 注:引号中(专用名词除外)文字均摘自吴式锴教授相关的论文与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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